金财互联亏光家底、易主失败，跨界6年仍在为豪赌买单 | 钛媒体深度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头顶“数字货币”、“云计算”、“区块链”等热门概念的（002530.SZ），在2022年初的二级市场曾有过短暂风光。然而在收获17天11板的飙涨行情后，妖股行情急转直下，业绩也现出原形。

梳理的发展史发现，这俨然又是一家跨界不成反被拖入亏损泥潭的企业：早年以热处理业务起家，业绩虽不亮眼，却保持稳定；2016年花重金收购财税公司，自此踏入互联网财税领域，却不曾想，此举会为以后的业绩爆雷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近4年来，累计亏损已超26亿元，然而扭亏仍遥遥无期。面对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核心竞争力并不突出的本就胜算不多。随着易主计划宣告失败，大股东出逃慌不择路的表现，很难不令投资者对公司前景感到担忧。

双主业“瘸腿”败光家底

财税业务不振是拖累业绩的主要原因。

年报显示，2022年持续亏损，实现营业收入12.2亿元，归母净利润亏损3.41亿元。其中，数字化业务板块2022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4.15亿元，归母净利润亏损4亿元。

关于亏损原因，解释称，公司数字化板块参与金税四期等重大项目建设，为适应云化、数智化和信创国产化的趋势和要求，公司加大了对税局端产品的研发和重大项目的新投入，在项目大规模推广前尚未产生与之相匹配的收入，导致研发和交付成本上升；同时受宏观经济环境等因素影响，公司数字化板块的项目拓展、合同签约延迟，项目实施交付和验收延后，导致收入不及预期。

为此，2022年计提信用减值准备和资产减值准备共计1.06亿元，其中无形资产减值损失7332.51万元，均来自于数字化板块。

主营热处理业务和数字化业务，后者为互联网财税业务升级而来，也是公司近年来力推业务。数字化业务板块包含两大产品系列：一是数字政府，即面向税务机关、法院、海关等政府机关提供数字化解决方案；二是数字企业，主要提供面向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财税SaaS产品及服务，以及面向大中型企业的业财税一体化数字化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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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自2019年以来，已连续亏损4年，合计亏损26.61亿元。不仅将辛苦十余年积攒的家底悉数败光，还倒亏近20亿元。而亏损主力就是互联网财税业务。

钛媒体APP梳理后发现，金财互联财税业务自2019年净利润大幅下滑后，连续三年遭遇断崖式亏损。相比之下，热处理板块业务虽然增长不大，但利润规模一直相对稳定。

双主业历年净利润情况，钛媒体制表

2019年，受《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坚决查处第三方借减税降费服务巧立名目乱收费行为的通知》，公司财税业务业绩开始走“下坡路”。当年，金财互联原有财税管家产品暂缓收费，为此互联网财税板块实现营业收入6.7亿元，同比下降3.48%，归母净利润7612.52万元，同比下降69%。

叠加疫情等因素影响，2020年互联网财税板块业绩降幅扩大，实现营业收入4.72亿元，同比下滑29.51%，实现归母净利润为亏损6.39亿元。最近两年虽然有所减亏，但未能从根本上扭转亏损局面。

面对投资者“在财税政务方向深耕多年，为何连连亏损”的质问，董事徐正军称，“亏损原因除受宏观环境和行业市场因素影响外，企业经营是一个中长期的过程，有其自身的经营节奏及计划安排。”徐正军强调，是数字化财税服务的主要提供商之一，市场占有率处于领先地位，在产品和技术上的研发投入每年达亿元左右，打造出了业界有核心竞争力的产品。

钛媒体APP注意到，由于折旧摊销成本较高，财税板块收入占比过半的电子税务2021年毛利率仅为-9.17%。尽管2022年毛利率增至6.99%，但与同行公司(603171,SH)、(002657,SZ)相比，差距仍较大。

此外，公司研发人员数量已连续两年以接近35%的速度递减，研发人员数量占比也从2020年的26.78%，下降至2022年的14.10%。

多位市场分析人士曾表示，当前政府订单在电子税务领域并不低，此类业务下滑最主要的原因是路径依赖和创新不足，服务能力没有跟上税务系统的更迭。随着互联网巨头纷纷布局财税领域，需要找到获取用户流量的有效方法。

显然，无论从产品竞争力还是创新能力上看，数字化财税业务的表现都不尽人意。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公司业绩要回暖难度变得更大。

高溢价收购埋雷

双主业格局并非公司成立之初就有，而是始于多年前的一桩跨界并购。

资料显示，金财互联前身是2010年12月31日上市的丰东股份，彼时公司实控人是朱文明，主要业务只有设备制造及服务，是国内排名前五的中高档热处理设备生产商之。

或许是上市以来业绩一直不温不火，丰东股份考虑转型。

2016年，丰东股份以18亿价款以发行股份的方式从徐正军、深圳金蝶等8名股东手中收购方欣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方欣科技”）100%股权，此后，公司业务由单一的热处理业务转变为“互联网财税服务+热处理设备制造及服务”的双轨发展模式。2017年5月31日，公司正式更名为“金财互联”。

截至评估基准日2015年12月31日，方欣科技合并报表归属于母公司的所有者权益账面值1.45亿元，标的资产评估增值率为1139.45%。这意味着，彼时的收购溢价高达11倍以上。该笔收购令账面曾增加商誉15.18亿元。

彼时，方欣科技承诺2016-2018年度归母净利润不低于1.2亿元、1.68亿元和2.35亿元。然而从实际完成情况来看，承诺期的前两年方欣科技尚能“踩线”完成，第三年已不能达标；2019年，刚过承诺期的方欣科技出现业绩大变脸，净利润腰斩；此后的2020年-2022年，方欣科技一直处于深度亏损中。

方欣科技盈利情况，来源：年报问询函

钛媒体APP注意到，在并入上市公司不久，方欣科技又实施了一系列收购计划。截至2022年年底，纳入方欣科技合并财务报表范围的子公司及下属公司共40户。这些被收购来的公司，大多数成立时间都不长，有的甚至在成立当月就被收购，且为高溢价收购。

例如，成立于2017年3月的浙江金财立信财务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金财），在成立8个月后，就被方欣科技以7650万元的价格收购51%股权，并由此产生7199万元的商誉。

部分收购公司情况，钛媒体制表

同样蹊跷的还有方欣科技的供应商。公告显示，2015年方欣科技第一大供应商为南宁逸科科技信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宁逸科”），采购额为2248万元。在此之前，方欣科技的第一大供应商为航天信息股份有限公司。

天眼查显示，南宁逸科注册成立于2015年3月，系自然人李阳个人独资公司，2016年8月李阳退出该公司，2019年8月南宁逸科注销。也就是说，南宁逸科成立当年即成为方欣科技第一大供应商。

事实上，业绩承诺期刚过，立即着手对方欣科技大幅计提商誉减值：分别在2019年、2020年对方欣资产组计提商誉减值准备8.45亿元、7.98亿元。据钛媒体APP统计，2018年-2021年期间，合计在互联网财税板块的商誉减值计提金额超17亿元。

此外，还在业绩承诺期结束后计提大幅坏账。截至2020年末，公司应收账款账面余额5.84亿元，坏账准备余额1.77亿元，同比增加128%。

上述举动很难不令人猜测，收购方欣科技定价是否公允、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情形；方欣科技是否通过资产并购来完成业绩对赌；是否因为往期确认了不实销售收入而导致应收账款无法收回。

针对上述问题深交所曾提出质疑。尽管方面也给出自己的解释，但从市场反映来看，投资者并未就此打消疑虑。

2023年4月23日，公告内部审计部负责人离职的消息。这是近三年来，离职的第二个内部审计负责人。针对该消息，某大型炒股软件里多位网友在评论区留言：“有问题，怕担责才辞职”。

易主失败后大股东加速出逃

随着业绩的持续承压，大股东退场意图愈加明显。2021年2月，同时传出第一、第三大股东转让股份的消息，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公告显示，2021年4月，上海湾区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湾区发展”)在受让大股东东润金财11.45%公司股份后，正式入主成为控股股东，湾区发展实控人谢力及一致行动人徐正军成为的共同实际控制人，原实控人朱文明退场。

“未来上市公司的主营业务将由原来的双主业驱动，逐步转变为财税业务的聚焦。”彼时，湾区发展副总裁王金珂认为，以美国的财税巨头集团为参照，完全有机会成长为国内财税领域的龙头企业之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湾区发展入主不到一年，上市公司实控人再度生变。

2022年1月，因为之前东润金财股权转让争议，东润金财向法院申请撤销之前的股转协议，终止相关合同，法院裁定将湾区发展持有的11.45%公司股份返还东润金财，湾区发展不再是公司控股股东。这也导致金财互联目前无控股股东、无实际控制人的情况。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公司第三大股东东方工程株式会社（以下简称“东方工程”）与信达鲲鹏股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信达鲲鹏”）的股权转让事宜也告吹。

看来，原始股东套现离场计划并不顺利，不过这并不影响大股东在二级市场减持捞金。

2022年初，因沾上“数字货币”概念，金财互联股价直线飙升。自2022年1月13日起，短短17个交易日共收获了11个涨停，股价站上15.83元的阶段新高。

去年股价走势，来源：Wind

在此期间，董监高则争相减持。其中，第二大股东徐正军于1月13日、14日合计减持1558.4万股（占公司总股本2%），套现9755.06万元。此后，公司第三大股东东方工程和原实控人朱文明也相继公布了减持计划。

梳理后发现，重要股东自2015年起大举减持，近两年减持规模创新高。据不完全统计，仅徐正军一人累计减持金额达3.57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徐正军曾因多次变更增持承诺，且原增持承诺的实际完成率为0，于2021年被深交所处于监管关注。

2023年4月10日，发布公告称，徐正军持有的约653万份公司股票已于4月7日起被解除冻结。消息一出，投资者纷纷猜测其减持股份的可能性。

观察近期二级市场走势发现，自4月10日起股价持续走低，近一个月以来累计跌幅约20%。恰逢董秘近日在互动平台透露：“公司开发的数字虚拟人已经上线，AI产品在持续优化迭代。”趁着近期数字经济和AI板块大涨的风口，公司再度释放相关消息，不知能否缓解股东的焦虑。（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 | 马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