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诸城邦如果没有被蒙古征服，前途会更好吗？｜文史宴

文/班布尔汗

班兄的新作《元与世界》，讲的是蒙古帝国在世界史中的位置，和对世界史的影响，视野极其开阔，对各文明研究都颇为深入，因而精妙见解输出十分密集，看得十分过瘾，向大家强烈推荐宴酒坊。本文讲的是罗斯诸城邦的政治结构，以及被蒙古征服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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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金帐汗国，统治俄罗斯达二百四十年之久宴酒坊。

对金帐汗国的统治，俄罗斯的评价是逐渐变化的宴酒坊。早期是完全否定，被征服时的毁灭与屠杀自不必说，其长时间的统治更被视为“鞑靼桎梏”，认为俄罗斯落后于西欧，全是因为金帐汗国的统治，“蒙古王朝的统治……曾在将近两个半世纪中成为俄罗斯的灾难和苦痛”[1]。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对于金帐汗国的看法又有所改变，认为俄罗斯能够从松散的城邦国家变成日后的大一统帝国，恰恰得益于金帐汗国宴酒坊。

“正是金帐汗国的汗给了俄罗斯诸公爵将四分五裂而相互敌视的世袭领地得以统一的可能”[2]，俄罗斯帝国疆域的拓展，都取决于俄罗斯民族和草原民族的“良性互动”，这是金帐汗国的遗产宴酒坊。

当然，对于这个遗产，俄罗斯也并非全然褒扬，有人认为，与统一和疆域扩展同行的，还有来自东方的专制主义，金帐汗国给俄罗斯带来了集权皇权，使得俄罗斯帝国走上了不同于欧洲其他国家的发展道路宴酒坊。

被邀请的王——基辅罗斯

俄罗斯本是斯拉夫人的土地，但其第一个王朝的建立者，却是来自北欧的维京人宴酒坊。

早期的俄罗斯，“在政治上分成各个多少有独立性的地区，各个地区的政治和经济中心都是一个大的商业城市，这些商业大城起先是罗斯政治生活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主要的政治状况是各地区政治上的分裂，各自处在城市的领导之下宴酒坊。”[3]

这些城市有很多，如基辅、梁赞、诺夫哥罗德、切尔尼戈夫等，而后来的俄罗斯帝国首都莫斯科，此时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市镇宴酒坊。

城市的管理机构，称为“维彻”，即市民大会，通常由城市公社中的大地产主、富裕阶层的市民及商人组成，共同协商来解决城市最重大的问题宴酒坊。

这样的组织方式，有利于商业发展和保证市民自由，但面对外敌入侵时，往往难以聚集力量宴酒坊。

8、9世纪时，罗斯诸城邦总是受到自海上而来的维京海盗的骚扰掠夺，需要有专业的武装力量来保卫自己，于是便有了“邀请瓦良格王公”之举宴酒坊。

俄罗斯编年史记载，公元862年，因“内乱不断”，人们决定“还是得为自己找一个王公，来负责管理并主持公道宴酒坊。于是便去找海外的瓦良格人”。使节们对瓦良格人说道：“我们的土地辽阔富饶，却漫无秩序。请到那里做王公和管理我们吧。”瓦良格人的三兄弟首领留里克、西涅乌斯、特鲁沃接受了邀请，于是成为王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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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三兄弟

瓦良格人也被称为罗斯人，是维京人的一支，原来居住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后逐渐沿着商路来到东欧平原宴酒坊。因为他们成为罗斯各地的统治王公，因此其地才被称为罗斯。而罗斯人与斯拉夫人、钦察人融合，形成了今天的俄罗斯人。

留里克兄弟建立了俄罗斯历史上第一个王朝留里克王朝宴酒坊。879年，留里克死后，其族亲奥列格继承大公之位，于882年征服了以基辅为中心的第聂伯河到伊尔门湖之间的土地，并将首都迁到基辅，建立了基辅罗斯公国。

不过， 基辅罗斯公国大公的权力非常有限宴酒坊。因为他们是作为居民和国境的保卫者受邀前来保护当地居民和抵御外敌的，其权力依据是自己的高贵血统，而更重要的则是“维彻”的授权。

王公即位时，要向市民宣誓后才能行使自己的权利宴酒坊。如果王公严重侵害了市民的权力， 维彻有权力也有能力提出反对，甚至可将王公驱逐。在12世纪，赶走和邀请王公几乎是通行的做法。

同时，王公的权力还受到波雅尔贵族的限制宴酒坊。所谓“波雅尔”，其词来源于斯拉夫语“将领”、冰岛语“贵族”和突厥语“富人”， 一般指大贵族或世袭贵族。

波雅尔贵族的来源有两类宴酒坊。

一类是“地方波雅尔”宴酒坊，也就是基辅罗斯建立之前的地方贵族，他们有的是原来的部落首领后裔，有的是拥有财力足以建立武装的大商人；

还有一类是军事波雅尔，来自于王公自己的武装亲兵，这些亲兵跟随王公一起来到基辅罗斯，是以武力效忠王公的自由武士，他们与王公以契约的方式联系在一起，互相信任、彼此敬重，王公尊重他们的权益，而他们则以武力回报王公宴酒坊。这些人为王公效力获得赏赐，从而拥有了领地，成为地方上的大土地所有者。

波雅尔贵族是国家的武力基础，但他们对于王公并无绝对服从的义务，尤其是军事波雅尔，他们享有很大的自治权力，如果王公违背了双方的契约，他们便会离开，另投明主宴酒坊。因此王公在行使权力时，必须考虑波雅尔们的意见。

这样的国家组织，使得基辅罗斯是一个松散的以自由为基础的城邦制国家宴酒坊。

虽然从奥列格开始，历经伊戈尔、奥尔加、斯维雅托斯拉夫一世、弗拉基米尔一世等大公，基辅罗斯不断扩张，吞并了周围的各斯拉夫人城邦，形成以东斯拉夫人为主体的国家宴酒坊。但这种统一，不过是因为基辅大公拥有较强的武力，各城邦因此对基辅大公宣誓效忠，缴纳贡赋，而城邦内部仍是自治的。

不但基辅大公难以对各城邦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权，就是各城邦内部，也是王公、维彻、波雅尔各自拥有权力宴酒坊。

因此， 从地图上看，鼎盛时基辅罗斯幅员辽阔，但如拼图一般，只是靠着脆弱的接口勉强拼凑起来，并无稳固的统一基础宴酒坊。

基辅罗斯名义上的版图

到了11世纪中期，基辅罗斯的大公已经无法维持统一宴酒坊。12世纪30年代，统一的基辅罗斯公国不复存在，分裂为以城邦为中心的一个个小公国，其中较为强大的有弗拉基米尔公国、梁赞公国、诺夫哥罗德公国、切尔尼戈夫公国、佩列亚斯拉夫公国等十三个公国。而弗拉基米尔公国取代基辅公国成为各公国名义上的共主。

政治上不统一的基辅罗斯各城邦难以集中人力物力来对付来自南俄草原上游牧民族的侵袭，先是佩切涅格人，然后是波洛夫齐人，最后，是蒙古人宴酒坊。

蒙古征服

1219年春，成吉思汗发动了蒙古的第一次西征，目标是中亚强国花剌子模宴酒坊。在二十万蒙古军的重击之下，外强中干的花剌子模帝国轰然坍塌。

战争结束后，成吉思汗分封有功之臣，其长子术赤因为攻下的城池最多，获得最广大的封地：“也儿的石河和阿勒台山一带的一切地区和兀鲁思以及四周的冬、夏牧地”，也就是占据了额尔齐斯河以西，咸海、里海以北的钦察、花剌子模和康岭等古国的领土，这块封地被称为“术赤兀鲁思”，也就是术赤汗国宴酒坊。

成吉思汗率大军东返，下令让术赤继续向西征服俄罗斯等地宴酒坊。不过术赤在获得封地后不久便一病不起，于1225年去世，未能执行父亲的命令。

1235年，蒙古第二任大汗窝阔台汗召集库里勒台，打算发动第二次西征，因为成吉思汗曾命令术赤家族为西征统帅，因此这次西征的最高领导者，便是术赤的继承人，其次子拔都宴酒坊。

术赤有十四个儿子，长子是斡儿达，次子是拔都宴酒坊。按说，术赤死后，应由长子斡儿达继承汗位。但是，次子拔都“势力很大，能力极高”，在术赤诸子中“享有极大的荣誉和尊敬”。而斡儿达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自知能力不如二弟，于是支持拔都，“让拔都登上了父亲之位”[5]。

此次西征，拔都为统帅，下辖四个军团宴酒坊。

第一军团是术赤家族军团宴酒坊，由拔都亲自率领，他的长兄斡儿达、五弟昔班和六弟唐兀惕各领一军；

第二军团是察合台家族军团宴酒坊，由察合台的长孙不里为统帅，察合台的六子拜答儿为副将；

第三军团是窝阔台家族军团宴酒坊，由窝阔台汗的长子贵由为统帅，窝阔台汗六子合丹为副将；

第四军团是拖雷家族军团，由拖雷长子蒙哥为统帅，拖雷七子拔绰为副将宴酒坊。

四个军团总计共十五万之众宴酒坊。

同时，窝阔台汗还命成吉思汗时代的老将速不台为大军的总参谋长，这位速不台是成吉思汗“四獒”之一，勇猛善战，在成吉思汗西征之时，为了追击花剌子模苏丹摩柯末，曾经进入罗斯境内，大败罗斯诸公国联军，降伏阿塞拜疆、格鲁吉亚等国，有在欧洲作战的丰富经验宴酒坊。

各路大军都由成吉思汗四子家族中的长子或长孙带领，因此这次西征又被称为“长子西征”宴酒坊。

长子西征

1236年冬，集结完毕的蒙古军首先击破了罗斯诸公国的东部屏障保加尔 （大司马按：这是没有进入欧洲、停留在伏尔加河沿岸的保加尔人），1237年夏，又击败罗斯诸公国的南部屏障钦察诸部落宴酒坊。顺利打开进入罗斯的大门。

最先面对蒙古大军的是梁赞公国宴酒坊。梁赞大公尤里·伊戈列维奇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断然拒绝了拔都的劝降：“如果我们都战死了，那么，一切都将归于你们！”

他知道仅凭自己是无法取胜的，于是向弗拉基米尔公国和切尔尼戈夫公国求援，但这两个公国拒绝派出一兵一卒宴酒坊。1237年12月16日，蒙古大军围攻梁赞，经过六天激战，梁赞陷落，大公战死，居民死伤殆尽，梁赞城被大火烧成废墟。

接着遭到打击的是弗拉基米尔公国，当初它拒绝了梁赞的求援，而当面对敌人时，他也孤立无援宴酒坊。1238年3月4日，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弗谢沃洛多维奇率军在锡季河与蒙古军苦战，全军溃散，大公战死，公国全境沦陷。弗拉基米尔公国的灭亡，宣告北罗斯被蒙古征服。

拔都继续挥军向诺夫哥罗德公国前进，但因为气候转暖，道路泥泞，蒙古大军被迫转道，进入钦察草原休整宴酒坊。之后再次进入罗斯，灭亡佩列亚斯拉夫公国，于1240年夏进抵基辅城下。

基辅是罗斯最美丽和宏伟的城市，拔都受其吸引，不愿将其毁掉，派使者前往劝降宴酒坊。此时基辅大公米哈伊尔已经逃走，城中军民杀死了蒙古使者，从斯摩棱斯克公国请来一位贵族执政，领导军民抗战。

可是，加利西亚大公丹尼尔却想趁机控制基辅，派遣自己的将领德米特尔将那位贵族赶走，自任执政，这一内讧使得基辅军心浮动宴酒坊。

拔都见劝降无效，下令攻城宴酒坊。此时四大军团主力齐聚，蒙古大军四面攻城，用投石器击毁城墙，蜂拥而入。

基辅军民在城中建起城寨，节节抵抗，最后退入教堂死守，直到教堂因为人多沉重而垮塌，军民死伤无算，这才停止了抵抗宴酒坊。德米特尔伤重被俘，拔都感念他的勇敢，将其赦免。但基辅遭此兵灾，城毁大半。

基辅陷落是在1240年12月6日宴酒坊。不过月余，1241年初，拔都率军挺进加里西亚，加里西亚大公丹尼尔弃城而逃，加里西亚也拜倒在蒙古铁蹄之下。至此，南罗斯宣告平定。

注释：

[1]格列科夫、雅库博夫斯基著宴酒坊，余大钧译：《金帐汗国兴衰史》，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5页

[2]此语出自苏联作家普拉东诺夫，与之有共同认识的，还有苏联历史学家列•尼•古米廖夫等人宴酒坊。古米廖夫在其《古代突厥人》、《中国的匈奴人》、《寻找虚构的王国》、《古罗斯与大草原》等专著中，提出14-16世纪莫斯科公国的建立以及之后俄罗斯帝国疆域的拓展，都取决于俄罗斯民族和草原民族的“良性互动”，是成吉思汗及其继承人留下的遗产。这种观点长时间被苏联史学界视为异端，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后，已成为越来越多史学家的共识。

[3]瓦·奥·克柳切夫斯基著，张草纫等译：《俄国史教程》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27页宴酒坊。

[4]拉夫连季编，朱寰、胡敦伟译:《往年纪事》，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第14-15页宴酒坊。

[5]拉施特著，余大钧、周建奇译:《史集》第二卷，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第117页宴酒坊。

本文节选自班布尔汗兄的大作《元与世界》，这不是一部通史，而是围绕着蒙古帝国与世界历史的关系的多个专题，每个专题都讲得非常透彻，适合想要了解蒙古帝国实质的朋友，大司马强烈推荐宴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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